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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7-75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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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 第 67 章

宫中

圣上将圣旨递给大总管, 吩咐:“在人进狱前?宣旨,接到东宫安置。”

大总管接过圣旨,恭敬应是。

就在大总管要退下时, 突有小太?监神色匆匆疾步进殿禀报:“陛下,大喜!”

大总管脚步一滞。

大喜?

此时此刻对于圣上来说能称得上大喜的, 不是魏家无?罪,就是那?魏二姑娘从天而降一对父母,不再是罪臣之女。

圣上神情恹恹:“说。”

小太?监喜色道:“禀报陛下,盛安郡主府长女, 元瑾县主找到了。”

圣上身形一顿,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:“再说一遍?!”

大总管也面露惊愕的看?着小太?监。

“禀陛下, 魏侍郎府中犯事,大理寺搜府时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匣子, 庞大人认出?里头的东西是元瑾县主的襁褓, 郡主府, 阆王已先后至魏家认回了县主,眼下正带着阆军与郡主府侍卫迎县主回府。”

小太?监欢喜道:“算着时辰,这会子应该已经过了万福巷了。”

殿中有一瞬的沉寂。

圣上与大总管僵硬的缓缓地偏头对视一眼,眼中都是同样的惊诧和激动。

随后, 圣上猛地站起身,快步走到小太?监跟前?:“你再说一遍, 元瑾县主是谁?”

小太?监:“回陛下, 乃魏侍郎府中的二姑娘。”

大总管低头看?向?手中的圣旨, 神色无?比的复杂。

未来的储妃竟然还真从天而降一对了父母!

还是盛安郡主府!

那?这储妃岂不是名正言顺,理所应当, 门当户对!

宣政殿的柱子白围了,地毯也白铺了。

圣上仰头, 闭上眼重重呼出?一口气。

竟还真的是那?小姑娘!

大喜!大喜!

真是大喜啊!

“圣上,这圣旨”大总管满面笑容道。

圣上手指点?了点?,一扫方才?的郁结,开怀道:“啊对对对,圣旨,上头名字得换,重写!”

眼看?圣上要回案前?再下旨意,大总管忙道:“陛下,县主此时还没回到郡主府,且郡主一家刚刚团聚,圣旨这会儿下”

他怕盛安郡主冲进来拆陛下的寝房。

圣上一滞,沉默片刻后,点?头:“有理!”

他转身看?着大总管,笑的万分诡异:“那?等太?子回来,让太?子自己去提亲?”

“陛下”大总管笑容僵住。

老天爷欸,他不是这个意思啊!

圣上乐呵呵打断他:“这个主意不错,他自己的媳妇就该他自己去讨!”

大总管林阙伸手呼了呼嘴,嘴贱!

这太?子回来这还不得把他砍了!

“好,好啊!”圣上仰天一叹,感慨万分道:“人终究还是找回来了。”

如?此,诸多人的心结也就能解了。

包括他。

“圣山,那?宣政殿的布和地毯,老奴去撤了?”林阙。

圣上抬手:“不!”

“不急着撤!”

林阙心一颤:“陛下?”

“杜白。”

林阙心中当即有了不好的预感。

在侧殿的翰林承旨杜白闻声进殿,圣上便道:“拟旨,元瑾县主找回,普天同庆,大赦天下。”

大总管唇抖了抖:“”

他与杜白对视一眼,又都默契的别过头。

杜白候在侧殿,方才?也听见了小太?监的话,自然知晓元瑾县主是如?何寻回。

可普天同庆,大赦天下,那?得国喜。

但圣上情绪如?此高?昂,二人谁也没敢反驳。

谏言那?是言官的事,承旨负责拟旨,大总管负责哄陛下开心,宣政殿撞柱这种?事与他们无?关。

“对了。”圣上突然道:“还没判下的不在大赦之内,比如?,魏家。”

杜白恭声道:“臣遵旨。”-

马车行驶的极慢,好像是有意昭示郡主府今日从魏家接走了长女。

阆王亲兵加上郡主府侍卫,约莫有三百余人,这么大的阵仗,让人想忽视都难。

当然,也没人会忽视。

沿路百姓得知后,有胆子大些的带头恭贺,盛安郡主便让人换了碎银,沿途洒下,以贺寻回长女。

这样一来,队伍就愈发热闹了。

在马车停在郡主府门前?时,消息几乎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。

阆王没有下车,回了阆王府,将时间?留给才?相认的一家人。

顾兰庭与卫如?霜并?肩,卫蓁走在中间?,一家人缓缓踏入郡主府。

郡主府的下人也早恭候在门口,见到卫蓁,纷纷跪下:“恭迎县主回府。”

卫蓁轻轻抿唇,看?向?卫如?霜。

卫如?霜柔和一笑:“母亲带你去看?看?你的寝房。”

卫蓁一愣。

她的寝房?

今日这么短的时间?,就已给她收拾出?寝房了?

很快,卫蓁便明白了。

她站在偌大的寝房中,看?着陈设布置,便知这不是今日收拾出?来的。

这间?寝房,一直都在。

她的家里,一直都为她留着房间?。

卫蓁不由又红了眼眶。

“蓁蓁看?看?可还喜欢,若是不喜欢母亲再给你换。”卫如?霜笑中带着泪道。

从郡主府建立,她就留下了这间?房。

她想,若她的女儿还活着,总有一日会回来;若已经不在了,那?么这里,便能证明她曾短暂的来过这个世?间?。

这些年,每每当她遇到好看?的摆件,首饰都会带一份放在这里,这样待女儿归来看?见,她就能知道不是父母不要她,只是不慎弄丢了她,他们所有人都很爱她。

每年生辰,她与郡马都会准备一份生辰礼。

从周岁,到十?六岁。

而十?七岁的生辰礼,不用再由他们放进来了,他们可以交到女儿手中了。

卫蓁松开卫如?霜的手,缓步走进房间?。

卫如?霜正要跟上去,被?顾兰庭拉住了。

事发突然,女儿才?归家,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,他们得给她留足够的空间?和时间?,让她一点?一点?的适应。

卫如?霜虽然想陪在女儿身边,但郡马比她心思细腻,他拦着她必然有一定的道理,遂并?未反驳,与郡马立在门口等着。

人总归已经回来了,将来还多的是时间?与女儿相处,不差这一时半刻。

房间?精致宽敞,干净的一尘不染,显然是常有人打理。

门两边有两颗人高?的红珊瑚,垂下的珠帘旁有一个很大的珍宝架,上头已经放满了各式摆件,有些已经有些年头了,有些还是崭新的;再往里便是临窗的很大一张梳妆台,上头放着各式各样的小匣子,有头面,耳铛,镯子,脂粉等女儿家用的所有东西。

与珍宝架上的摆件一样,一些年份已久,一些还是新的样式。

卫蓁的鼻尖一酸,泪珠如?断线的珍珠般往下落。

她继续往前?,便看?到了占据整整一面墙的衣柜。

一扇扇门打开,里头放的满满当当,有婴儿的襁褓,有小裙子,有少女的各式衣裙,鞋袜,从婴孩到少女,无?一疏漏。

卫蓁在打开时虽已有心理准备,可此时,还是忍不住捂唇轻泣出?声。

她怎能不明白这其中用意。

她的家人是想告诉她,她从来没有被?遗忘,从来都是被?爱着的。

他们不知道何时会找回她,所以每一年都为她准备了。

当她在另一个地方受尽委屈和冷眼时,在这里,他们随时都为她准备了满满的爱意,只待她归来。

卫如?霜与顾兰庭都听见了里头的呜咽,卫如?霜立刻就想进去,顾兰庭一把拉住她朝她轻轻摇摇头。

这个时候,女儿会更想一个人待着。

卫如?霜忍不住,埋在顾兰庭怀里无?声的哭的肩膀耸动。

她不是一个轻易落泪的人,可今日的泪水却像是被?打开的阀门,随时随地的涌出?。

卫蓁泪眼朦胧的继续往里走,穿过流苏是一张红木圆床,挂着漂亮的帐子,床边有一个圆台,上头放着一只拨浪鼓,和几件婴孩的玩具。

卫蓁弯腰拿起拨浪鼓轻摇了下,成色已旧,声音有些浑。

这几样东西放在这里,她想,这应该是她还在父母身边时,就有的物件。

卫蓁拿着拨浪鼓,缓缓走到床边坐下。

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,这些年,也不知父亲母亲可也曾在此处拿着它思念着她。

拨浪鼓的声响传到了门口,卫如?霜哭的更狠了,顾兰庭也闭上眼,落下一行泪。

曾在无?数个夜里,他们也会一个人来到这里,不点?灯,坐在黑夜中思念着不知生死的女儿。

那?熟悉的声音穿透过数个黑夜,击打在他们的心间?,痛彻心扉。

而这一刻,它在他们女儿的手里响起,这种?心情是无?法用言语来表达的。

卫蓁在里头坐了很久,很久。

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屋里也开始昏暗,她才?如?梦初醒般,起身往外走。

卫如?霜与顾兰庭仍旧等在门边。

见她出?来,卫如?霜便迎了上来,她已擦干了泪,但眼睛红肿着,一眼就能看?出?将将才?哭过。

“蓁蓁,可还喜欢?”

卫如?霜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和小心翼翼。

他们将她弄丢了十?几年,让她在魏家受了这么多年的冷眼和忽视,也不知她会不会恨他们。

卫蓁看?向?二人,轻音细软的回道:“喜欢。”

卫如?霜心中一松,笑着温声道:“今日时间?紧迫,还来不及收拾,待明日便请人来量衣,还有头面首饰,脂粉也一并?送到府中让蓁蓁挑选。”

卫蓁清楚父母对她心中有愧,想要补偿她,虽然她如?今已并?不觉得委屈了,但这份爱意,她不会拒绝,遂道:“谢谢母亲。”

眼看?卫如?霜又要落泪,顾兰庭道:“已到晚饭的时辰,先用饭吧。”

卫蓁自是应下:“嗯。”

今日接回县主,乃府中大喜,郡主身边的赵嬷嬷早就吩咐了厨房,晚饭做的格外丰盛。

饭间?,卫如?霜根本没有心思吃饭,她不停给卫蓁夹着菜,也不知是觉得女儿受了太?多苦,还是想要试图立刻就了解女儿的喜好。

卫蓁看?着满碗的菜,求救的看?向?顾兰庭。

顾兰庭对女儿下意识的依赖很受用,眉眼愈发的柔和,在卫如?霜再次夹菜时,他将自己的碗递过去接了下来:“如?霜,蓁蓁吃不下了。”

卫如?霜这才?后知后觉的察觉到,看?了眼卫蓁的碗,忙道:“吃不完便给母亲。”

卫如?霜的语气太?过于自然,让卫蓁动作一顿。

以往她只眼睁睁看?着魏凝与乔氏亲昵,原来,有母亲疼爱是这样的感觉。

很温暖,很安心,很幸福。

“母亲,我能吃完。”卫蓁轻声道。

“哎,蓁蓁多吃点?。”卫如?霜笑的慈和温柔,又欲抬手,但最终还是放下了筷子。

过了片刻,她突然道:“蓁蓁,这个名字你可喜欢?”

卫蓁一愣,抬眸看?向?卫如?霜。

卫如?霜试探道:“若你喜欢之前?的名字,我们就不改,卫姩,也好听的。”

顾兰庭也放下筷子看?向?卫蓁。

卫,魏同音。

若是不习惯,叫卫姩也好,听着是一样的。

卫蓁默了默,半晌后,道:“我喜欢现在的名字。”

卫与魏同音,卫姩与魏姩听起来没什么区别,既然已经获得了新生,就该与过去告别。

且不论是魏家,还是前?世?的魏姩,都不是她愿意去留恋的,老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,她也与亲人相认了,那?么一切都该回到最初。

她原本就叫卫蓁。

现在,就应该改回来。

缺失的那?些年无?法再弥补,便用以后的日子填补这份遗憾。

卫如?霜与顾兰庭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?到了欢愉。

他们自然也是想将女儿的名字改回来的,只是怕女儿不习惯,既然女儿愿意,他们当然高?兴。

“嗯,好。”

顾兰庭道:“你的户籍一直未销。”

当年报的失踪,这些年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,户籍自然就一直留着。

不过

顾兰庭欲言又止。

有些事现在说,好像有些着急了,待她适应了郡主府,再说也不迟。

卫蓁看?出?了顾兰庭言语未尽,但见顾兰庭并?不打算开口,她也就没有问下去。

用完饭,夫妻二人带着卫蓁简单逛郡主府,同她说了府中大体的布置格局。

“栖鸾轩是你的院子,往这边是我与你父亲的桦阳殿,那?边是你弟弟的昭玉轩。”卫如?霜说到这里稍微停顿,道:“对了,你弟弟在国子监,还没有收到消息。”

她说罢,看?向?顾兰庭,颇有些懊恼:“我一急竟将这茬忘了,该派个人去将容锦接回来才?是。”

顾兰庭:“我已派人去接了。”

卫如?霜闻言,遂朝卫蓁笑着道:“还是你父亲周全?。”

卫蓁从前?便听说父亲母亲的感情很好,如?今亲眼见着,方知传言不虚。

“你弟弟唤作容锦,随你父亲姓,今年考上举人,此次朝廷虽有大量空缺,提前?用了不少举人,但你弟弟并?未入朝,仍在国子监。”卫如?霜小声道:“你父亲说,你弟弟性?子太?单纯,怕他这么早入朝被?人吃的骨头都不剩。”

卫蓁回想到少年清澈的眼神,深觉父亲说的很有道理。

“对了,蓁蓁之前?可见过弟弟?”赏梅宴由顾容锦出?面待客,很有可能打过照面的。

卫蓁点?头:“见过的。”

她道:“在齐家的赏梅宴上,相谈甚欢。”

顾兰庭与卫如?霜对视一眼,道:“还有这事。”

他们本觉着顾容锦恐怕是最后一个见卫蓁的,却没想到竟还是第?一个。

卫如?霜皱眉:“那?小子回来竟也不曾同我们提过!”

因这一提,卫蓁突然想起了一桩事。

她眉心不由一跳。

那?时候,她还想着将来有一日大仇得报回了郡主府,就与太?子划清界限,提前?给太?子上了眼药水

可如?今,她与褚曣已经算是互通心意了。

想到褚曣,卫蓁有片刻的晃神。

其实细细想来,他好像才?离开月余。

可她却觉得,似乎许久许久,不见他了。

也不知他在边境怎么样了,若他知道她的身份,又会是怎样的反应。

如?此想着,卫蓁便没忍住,问道:“母亲,您可知边境战况如?何?”

卫如?霜不防她突然转了话题,愣了愣才?道:“暂且还没有战报传来。”

顾兰庭倒是想到了什么,眸光微深。

但有些话,并?不适合此时说。

此时,卫如?霜也反应过来了,正要开口,被?顾兰庭拉住:“时间?也不早了,蓁蓁今日也累了,其他的事不如?改日再说。”

卫如?霜咽下将要出?口的话,看?了眼顾兰庭,点?头:“嗯,你父亲说的对,先回栖鸾轩,晚些时候你弟弟回来,定还要去看?你的。”

卫蓁大约能猜到卫如?霜想说的是什么,若真问了她,她这时还真不知该如?何答。

所幸父亲拦了下来。

送卫蓁回到栖鸾轩,顾兰庭就将卫如?霜拉走了,后者一步三回头,待走出?栖鸾轩后,才?朝顾兰庭跺跺脚,不满道:“你拦着我问作甚。”

顾兰庭无?奈中带着几分宠溺:“女儿今日才?接回来,与我们也才?初初相处,怎好一来便这般直接的问女儿家心事。”

卫如?霜听了虽然觉得有道理,但还是皱着眉:“可女儿刚回来,怎好将她一个人放在这里。”

顾兰庭牵着她的手边往回走,边温声道:“栖鸾轩的下人是从魏家过来的,都是女儿熟悉的人,现在比我们同女儿要亲近些,我们需要给她一点?时间?,让她先适应适应。”

“再者”

顾兰庭默了默,才?继续道:“有东宫的暗卫跟着,她此时应该需要自由的时间?。”

卫如?霜一怔,东宫的暗卫?

顾兰庭道:“有两个,他们进来时有意向?侍卫透露了身份,侍卫第?一时间?已经禀报。”

“喔。”卫如?霜也不问顾兰庭是何时知道的,只道:“还没有确认女儿的身份时,我便看?清了太?子的心意,如?今竟连暗卫都给了蓁蓁,也不知是走到哪一步了?”

顾兰庭面色淡了下来:“此事蓁蓁不提,我们便不问。”

卫如?霜:“为何?”

顾兰庭偏头看?她:“女儿才?回来,不想多留几年?”

“那?自是想的!”

卫如?霜立刻道。

顾兰庭嗯了声:“那?我们便当做什么也不知。”

“行!”

“认亲宴你觉得何时办好?”

顾兰庭道:“越快越好。”

人找回来了,那?自然是要广而告之,给女儿正名的。

可顾兰庭没想到,陛下的动作比他们还快。

第?二日,圣上就下旨昭告天下了,为此当日的宣政殿乱成了一锅粥-

栖鸾轩

卫蓁走进正厅,便让冬尽月兰将所有人唤到了跟前?。

其实,从杏和院跟过来的所有人此时都还没有缓过神来。

原本他们以为此次在劫难逃,可怎么也没想到,他们的姑娘突然成了郡主府的长女,他们不仅离开了魏家,还来到了郡主府!

这一天发生的事,就好像是做梦一样。

冬尽月兰也一样还没回魂。

听到卫蓁的吩咐,只是循着本能照做了。

很快,包括冬尽月兰在内的十?三个人,齐齐站在了正厅。

卫蓁看?他们半晌后,放轻声音道:“来了这里便不比魏家,规矩要更多些,若是有不习惯的,只管与我说一声,我会放你们离开。”

众人一愣,你看?我我看?你后,纷纷跪了下去。

卫蓁收起唇边的笑意,道:“若选择留下来,还是先前?那?句话,绝对的忠诚,否则,我绝不手软。”

众人自是表了一番衷心。

卫蓁便道:“以后的月奉就按照郡主府的来,至于职责,先暂且按杏和院分配的做,等后头有了安排再论。”

“冬尽,月兰,今日我认亲回家,乃大喜,每人发三个月月奉的赏银。”

众人连忙谢恩,后又纷纷道:“恭贺县主。”

之后卫蓁便让人都下去了,只留了冬尽月兰。

没等多久,正厅内就多了两个人。

兔十?八兔十?九与卫蓁六目相对,一时无?言。

魏家被?围时,他们想了很多种?救姑娘的办法,可最后都没有用上。

短短小半日,姑娘就成了郡主府的长女,元瑾县主,住进了郡主府。

他们也说不清现在是怎样的感受。

当然,喜悦是一定的,可除此之外,似乎还有些复杂的心绪。

殿下将他们留在姑娘身边,就是因为姑娘无?依无?靠,可现在,姑娘身后是阆王府,郡主府。

这份家底,哪里还需要他们保护。

而且,他们还是很震惊啊。

姑娘怎么突然就成了元瑾县主!

虽然他们在暗处目睹了整个经过,也还是很震撼惊诧的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兔十?八犹豫着上前?,偏了偏头:“我现在是该唤姑娘还是唤县主。”

卫蓁本以为她有很多问题要问,却没想到她拧着眉头看?了她半晌问了这样一句话出?来,遂笑了笑:“随你喜欢。”

兔十?九向?来沉默寡言,思想简单,他没什么要问的。

反正还是保护这个人,是县主还是魏姑娘都不重要。

只是

郡主府也有暗卫,功夫也不低,姑娘还需要他们吗?

兔十?八哦了声,又沉默了。

好像是在沉思什么。

但以卫蓁这些日子对她的了解,她觉得她此时脑袋里大概是空的。

于是,她试探道:“十?八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

果然,兔十?八茫然摇头:“没有啊。”

她好像还没有回魂。

卫蓁笑了笑,不再言语。

又过了许久,兔十?八终于想起来什么,道:“殿下还不知道呢。”

卫蓁静静地看?着她:“所以?”

兔十?八:“我得向?殿下禀报。”

卫蓁对此早有预料,风轻云淡的嗯了声。

兔十?八看?着她,追问:“那?我现在去写信?”

“好。”

卫蓁。

于是兔十?八转身去了。

兔十?九想了想,也跟了上去。

他们二人走远,卫蓁还捧着早已空了的茶盏。

其实有那?么一瞬,她想说,要不等等,等他回来她亲自告诉他。

可又一想,这件事瞒不住的。

就算兔十?八不说,消息也一样会传到太?子耳中。

而且

不过就是换了个身份罢了,对他们的关系并?没有太?大的影响,没什么必要瞒着。

这时,她突然又想起了那?个一年之约。

一年约定未满,她已经达成所愿了,当时做的躲进郡主府再也不理他的决定,如?今也不作数了。

她想他,很想。

如?果他现在出?现在她的面前?,她觉得自己一定会飞奔过去扑进他的怀里,根本不可能不理他的。

他可是褚曣啊,她怎么做得到不理他-

卫蓁洗漱完,在衣柜里找了套与她尺寸差不多的衣裳换上,冬尽有些好奇:“姑娘不就寝吗?”

话一出?口,她一顿,忙要跪下请罪:“县主,奴婢一时嘴误”

“无?妨。”卫蓁拦住她:“私下唤姑娘也可。”

冬尽顿了顿,才?颔首道:“是。”

“再拿件厚点?的大氅,我要等人。”卫蓁道。

冬尽遂去找了件淡青色白毛襟的大氅给她穿上:“姑娘要等谁啊?”

卫蓁笑了笑:“父亲说,将阿弟接回来了。”

冬尽了然:“原来是小公子要回来。”

她此时已经缓过神了,真心为姑娘感到高?兴。

她以前?就觉得不解,同是嫡姑娘,为何夫魏夫人偏心至此,此时她才?明白,原来,姑娘并?不姓魏。

不过

冬尽偷偷看?了眼卫蓁。

她总觉得,姑娘好像很早就知道了真相。

但这些都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姑娘回家了,从此以后再也不必受那?些委屈冷眼。

如?今姑娘是当朝唯一一位县主,身份已与魏家有着云泥之别,如?今再见到魏家人,他们都得同姑娘行礼,姑娘再也不用受他们的气了。

大抵也是见不到的了。

魏家连犯几案,不可能从大理寺活着出?来。

卫蓁穿戴整齐,便坐在正厅等着。

她虽早已见过阿弟,但阿弟那?时并?不知她的身份,见着她,也不知会不会惊讶。

卫蓁没等多久,外头就传来了下人行礼的声音。

她忙放下茶盏望去,便见一位锦衣少年飞快跑进正厅,看?到她时,他一时不防被?门槛拌了拌,往前?冲了几步才?稳住身形。

卫蓁忙站起身迎上去:“没事吧。”

顾容锦呆愣愣的瞧着她,无?意识的摇摇头。

少年比卫蓁高?出?半个头,他低着头,一双清澈的眼睛眼也不眨的盯着卫蓁,卫蓁见此,便也站着让他瞧。

这不是二人第?一次相见,却是姐弟第?一次见面。

过了许久,少年突然上前?一把将她抱进怀中。

卫蓁愣了愣,随后缓缓抬手回抱着他。

然后,耳边就传来少年微微哽咽的声音:“阿姐。”

卫蓁鼻尖一酸,轻轻应了声。

顾容锦也抱了卫蓁很久才?松开,他朝卫蓁认真道:“我们说好的,若寻到了阿姐,一定要先抱一抱阿姐,让阿姐知道,我们没有忘记阿姐,我们都在等阿姐回来”

卫蓁心头一滞。

原来是这样,怪不得父亲母亲见她时,也是第?一时间?就紧紧抱着她。

“原来你就是我的阿姐,早知道,那?时候我就该将阿姐带回家。”顾容锦皱着眉,懊恼道。

“还有,我们说好找到了阿姐一起去接阿姐回来的,可今日父亲母亲却把我忘了,都接回了阿姐才?派人告知我,我都没能去接阿姐。”

卫蓁看?着少年微红的眼角,眼中蓄满了柔光:“无?妨的,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时间?。”

顾容锦重重点?头:“嗯!”

说罢,他抬手抹了抹眼角,笑着道:“怪不得我那?天一见阿姐就觉得亲切,原来我们真的是一家人。”

卫蓁这一次,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盯着他瞧了。

少年生的很漂亮,性?子也在某种?程度上与东方苏很像。

同样的纯良无?暇,单纯可爱,但阿弟要温和无?害些,而东汝小太?子,像只高?傲的小孔雀,还时不时会啄你一口。

一阵凉风袭来,卫蓁看?向?少年略显单薄的衣裳,道:“怎只穿了这么点?。”

这时,厅外有一小厮抱着一件厚重的大氅小跑着过来,他停在正厅外,小心翼翼朝里头张望,对上卫蓁的视线,他猜出?她的身份,连忙行礼:“参见县主。”

卫蓁:“免礼。”

卫蓁看?了眼他手上的大氅,小厮忙道:“公子一下马车就跑了,小的追不上”

卫蓁闻言失笑,眼前?似乎浮现出?少年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飞奔而来的场景。

小厮在卫蓁的示意下,进来给顾容锦穿上了大氅,他偷偷看?了几眼卫蓁后,便识趣的退了出?去。

二人年纪相当,又是同辈,先前?又见过面,一聊起来就好像有不完的话题。

顾容锦坐在椅子上,清亮激动的眼神就几乎没有从卫蓁脸上挪开过:“那?日,我还说好似与阿姐似曾相识,竟一时没能反应过来阿姐眉眼似父亲。”

少年人脑袋里总是能装着很多东西,却都不往心里去,前?一刻好奇的东西,说不得一眨眼就能忘了。

卫蓁唇边带着笑意,看?着他滔滔不绝:“要是那?时我发现了,会不会阿姐与我们早就相认了。”

“啊对了,那?日阿姐说,太?子表哥以救命之恩要挟阿姐进东宫,之后如?何?”顾容锦突然瞪大眼道:“太?子表哥可还有强求阿姐?他可有欺负阿姐?”

卫蓁:“”

这个问题来的可真是快。

她低咳了声,借着饮茶的功夫掩饰住眼底的异样,在顾容锦澄澈的目光中,她怎么也说不出?来当初是骗他的话来,遂道:“阿弟说的不错,太?子殿下还是很好的,已经没有要挟我了。”

原本是想提前?给太?子上眼药水,谁知如?今为难的却是自己。

顾容锦闻言放下心来:“如?此便好。”

“不过现在太?子表哥打仗去了,就算想再要挟阿姐也不行。”

卫蓁轻轻嗯了声,低下头。

她现在倒是很希望他能出?现要挟她。

也不知他何时才?能归来。

姐弟二人又东拉西扯聊了小半个时辰,顾容锦才?起身离开:“今日天色已晚了,阿姐早些休息,我明日再来看?阿姐。”

卫蓁将他送到院外:“阿弟明日不去国子监?”

顾容锦:“我告了两日假。”

卫蓁皱眉:“春闱将至,还是学业要紧。”

谁知顾容锦却道:“阿姐放心,春闱我会尽力。”

这次考不中也不打紧,其实原本他也不必下场,靠荫庇也能封官,但父亲要他考,他就考了。

卫蓁正要说什么,却又听顾容锦道:“我现在还不想入朝,还没玩够呢。”

卫蓁:“”

随后,她似想到了什么,面色微暗。

前?世?,阿弟这时候已经入朝了。

是因为她么。

“阿姐,那?我走了啊。”顾容锦朝她挥挥手,道。

卫蓁笑着点?头:“好。”

顾容锦的身影消失了很久,卫蓁才?折身回去。

这一次,换她来保护他。

卫蓁走进寝房,拿着那?只拨浪鼓坐在了床边。

这里虽然对她来说很陌生,但让她觉得亲切,能让她的心落到实处。

卫蓁坐了半晌后,也没唤冬尽月兰,褪了衣裳鞋袜落了帐子。

在这里的第?一夜,她很快就入睡了,熟睡后她的掌心仍躺着那?只陈旧的拨浪鼓。

一夜好眠,醒来时天还没亮。

她本想按照以往的惯例练功,但才?起身冬尽就禀报小公子在廊下等着了。

她微微一怔后,忙洗漱穿衣:“近日晨间?天寒地冻的,他怎来这般早,可有穿大氅,冻着了如?何是好。”

冬尽笑着答道:“姑娘放心,穿了的,奴婢方才?给了小公子一个手炉。”

卫蓁闻言才?放下心来,但动作依然很快。

“来多久了?”

冬尽:“有小半个时辰了,小公子不让奴婢叫醒姑娘。”

卫蓁微微皱眉,道:“下次记得唤我。”

冬尽忙应下:“是。”

大约过了一刻钟,卫蓁便穿戴整齐出?了门;廊下,少年穿着淡蓝色大氅,捧着手炉立着,矜贵乖巧,看?得人心中一片柔软。

“阿姐。”

看?见卫蓁出?来,顾容锦忙迎了过来,走到卫蓁跟前?,他就将手炉塞到卫蓁怀里:“天越发冷了,阿姐莫要着了凉。”

卫蓁如?今每日晨练,并?不是很怕冷,但顾容锦将暖呼呼的手炉塞了过来,她便也没拒绝他的关怀,只吩咐冬尽又装了一个。

冬尽动作快,姐弟二人还没说上几句话,她就捧着新的手炉过来了。

顾容锦眨眨眼,其实,他并?不冷的。

但他不愿意辜负阿姐的关心,便接了过来。

“阿姐,你怎起的这般早啊,我本是来等阿姐用早饭的,但这个时辰父亲还没起来。”

顾容锦有些苦恼道:“至少还有大半个时辰呢。”

卫蓁看?了眼天色,明白了。

府中的早饭在辰时五刻左右,因为父亲这个时辰才?起来。

她道:“那?你怎来这么早?”

顾容锦:“我来等阿姐啊。”

卫蓁:“……”

“那?阿锦带我逛逛府中。”

顾容锦忙点?头:“好呀好呀。”

于是,姐弟二人捧着手炉,穿着大氅在府中走了大半个时辰,各自热出?了一身汗。

到了饭厅,脱掉大氅,放下手炉,都暗自松了一口气。

姐弟二人才?等了片刻,就传来郡主的念叨:“天越来越冷了,早饭的时间?还得延后才?好,这个手炉暖和些,你拿这个。”

顾兰庭:“这个还很烫。”

“那?就两个一起抱着。”

卫如?霜:“你这件大氅已经有些旧了,今日给女儿做衣裳时再给你添几件厚些的大氅。”

“这件才?穿过两次”

“但它太?薄了,你的手都是凉的。”

顾兰庭沉默了片刻,才?道:“都烫红了。”

“烫红了?”

“快给我瞧瞧,破皮了吗?”

卫蓁听着那?一来一往的对话,轻轻勾起唇。

顾容锦对这一切早就习以为常,凑过来朝卫蓁解释道:“在这个府中,父亲最重要,母亲次之,我最后。”

“现在阿姐回来了,阿姐最重要。”

“反正我是最不紧要的。”

少年用的是陈述的语气,并?没有一丝的不满。

卫蓁不由想,她何其有幸,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,能回到这个无?比温暖,充满爱意的地方。

很快,卫如?霜与顾兰庭便出?现在了厅内,看?见卫蓁,卫如?霜就放开顾兰庭朝卫蓁走来:“蓁蓁,昨夜睡的可好,可还习惯?”

卫蓁屈膝向?二人见了礼,才?回道:“睡的很好,习惯的。”

卫蓁回答间?,余光瞥见顾兰庭将一个手炉偷偷塞给了顾容锦,见她望去,顾兰庭伸出?食指放在唇边。

卫蓁不由莞尔,她以为父亲的性?子是很清冷的,却没想到还有这样一面。

这时,卫如?霜正要回头,卫蓁忙上前?挽着卫如?霜:“母亲,请坐。”

卫如?霜被?她这一打岔,自然就没再回头去看?。

她又惊又喜的任由卫蓁将她搀到位置上,那?边,顾兰庭已经趁机坐了下来。

顾容锦也熟练的将手炉放在了脚边。

一家人的默契,展现的淋漓尽致。

这顿饭,要比昨夜更加温馨自如?些。

亲人之间?血脉相连,即便刚开始对彼此陌生,但一夜过去,好像就自然而然的熟稔了起来。

虽然也不至于立刻变得多亲近,但总归是不一样了。

一家人融洽和睦的用完早饭,顾容锦便说要送卫蓁回院子,卫蓁略作停留。

用饭时她察觉到父亲几番欲言又止,她想,父亲应该是有话要同她说。

果然,在卫蓁刚走出?饭厅时,顾兰庭叫住她,神色颇有些复杂道:“蓁蓁。”

“魏家人想见你。”

卫蓁对此并?不感到意外。

魏文鸿当众认她的身份,打的什么主意她一清二楚,更准确的来说,她从那?时就做好了准备。

她等着魏家人来求她。

只是没想到,这才?一夜,他们就忍不住了。

看?来,他们是觉得他们背后那?个人不会冒险救他们。

见卫蓁久久语,顾兰庭道:“你若是不想见,我让人回了就是。”

他本也不想让蓁蓁去见,只是魏家人既然提了这个要求,他便该要告知蓁蓁。

如?何选择,该由她定。

“父亲,我去见见。”卫蓁道。

她要去瞧瞧,魏家人的下场。

前?世?,他们给她安排了凌迟,她不还给他们怎么行啊。

她有太?子怜悯,才?死的体面了些。

若非太?子让人将她送到魏家,恐怕她连一座坟都没有。

风水轮流转,这一次,她倒要看?看?,魏家有谁会怜悯。

第68章 第 68 章

卫蓁没有打算立刻去见?魏家人, 而是?准备晾几日?。

希冀越久,失望的滋味才更刻骨铭心。

顾兰庭夫妻在此事上,自是?以卫蓁的意思为重?, 她说何时去便何时去。

“再过一会儿绸缎铺的人就来了?,正好也要给你父亲选料子, 就一起去栖鸾轩吧。”卫如霜道。

顾兰庭想说什么,但动了?动唇后还是?闭了?嘴。

“我没有吗?”顾容锦凑上来问。

卫如霜:“你上月不是?才做了?几身?”

顾容锦:“可是?父亲上个月也才做了?。”

卫如霜只当没听?见?,牵着?卫蓁往栖鸾轩走去:“今日?不出门便是?最好了?,绸缎铺后头, 还有首饰铺子,脂粉铺子等, 我们慢慢选。”

“县主冠服要从宫中出来,待会儿量完尺寸便让人送进宫去, 几日?便能赶出来了?。”

卫蓁一一应是?。

然几人还没走到栖鸾轩, 圣旨就到了?, 于?是?又忙往前院接旨。

“奉天承运皇帝诏曰,闻元瑾县主寻回,朕心甚悦,赐黄金千两, 贡品绸缎二十,金盏六, 银盏十, 血玉镯一对, 玲珑簪一对赐封地元县,另, 以贺此喜,大赦天下, 钦此。”

前来宣旨的是?大总管林阙,他念完笑容可掬的看向明?显怔愣的卫蓁:“县主,接旨吧。”

卫蓁回神,忙抬起双手:“臣女接旨,谢主隆恩。”

其他赏赐并不让她意外,但最后一件着?实将她惊着?了?。

大赦天下,得国?喜。

这道圣旨一下,言官会轻易罢休?

林阙将圣旨放到卫蓁手中,郡主府众人起身,林阙行过礼后,意有所指道:“还未判下的不在大赦之内。”

顾兰庭等人自然明?白这话的意思。

魏家,不赦。

“今日?早朝可还安宁?”顾兰庭问道。

林阙笑了?笑,放低声音道:“请郡主郡马宽心,宣政殿的柱子围了?布,也多铺了?两层地毯,撞不死人。”

卫蓁:“”

那就是?不安宁了?。

顾兰庭嗯了?声没再继续问。

“陛下口谕,县主才回家,不急着?进宫谢恩。”

林阙说完这话便没再久留,道了?番恭贺就离开?了?。

待人走后,卫如霜道:“待冠服下来,母亲再带你进宫谢恩。”

卫蓁自是?点头-

林阙前脚走,齐家一家后脚就上了?门。

长辈们去了?正厅,卫蓁便带着?齐云涵回了?栖鸾轩。

顾容锦也一道跟着?。

一路上,都是?齐云涵的震惊激动。

“天哪,我是?真没想到姩姩竟是?郡主娘娘多年前丢失的女儿,不怪我总觉得姩姩与魏家人不像,我当时可真是?吓坏了?,真是?上苍保佑,没有连累到姩姩。”

齐云涵双手合十拜了?拜天,又拉着?卫蓁道:“我昨日?听?母亲说时,又震惊又激动,愣了?好久才回过神来,这简直是?太好了?,姩姩以后再也不会受委屈了?。”

“对了?,这件事现在可有定论?了?,姩姩到底是?怎么到魏家的?”

齐云涵一路上说个不停,卫蓁始终没插上话,这时才开?了?口:“还没有定案,具体情形还不知晓。”

齐云涵遂笑道:“不管如何,姩姩认回来了?就好,以后都不用再受魏家的气了?。”

“啊对了?,我听?母亲说了?,姩姩原本不叫这个名字的。”齐云涵:“随郡主娘娘姓,单字蓁,对吗?”

卫蓁笑着?点头:“嗯,对。”

“那我不能再唤姩姩了?。”齐云涵想了?想,灿烂一笑:“以后我就唤你蓁蓁?”

然还不待卫蓁说好,她又拍了?拍脑门儿:“呀!不行的,你是?县主,我现在不能直呼你的名讳了?。”

卫蓁眉眼一弯,讶异道:“对呀,那本县主该怎么罚你才好呢?”

齐云涵蹙着?眉头:“啊,还要罚啊。”

卫蓁忍着?笑,认真道:“当然啊。”

齐云涵看见?她唇边的笑意,便知她是?在逗她,遂拉着?卫蓁的衣袖,笑容甜甜的问道:“那县主要怎么罚我?”

姑娘皮肤细嫩白皙,颊边有两个小酒窝,声音也是?温温软软的,撒起娇来很难让人招架得住。

卫蓁没忍住伸手轻轻戳了?戳她脸颊,道:“那就罚你以后唤我蓁蓁。”

手感不错,还想再戳。

齐云涵眼睛一亮:“真的可以吗。”

“当然可以。”

“嗯嗯,蓁蓁。”

齐云涵挽着?她的胳膊,欢喜唤道。

齐云涵是?高兴了?,但顾容锦就没那么高兴了?。

他好几次想插嘴,都没能成功。

齐云涵的话太密了?。

顾容锦有些失落的跟在后头。

他也是?才等回阿姊呢,都还没有同?阿姊说上几句话呢。

这时,卫蓁突然回头:“阿锦。”

顾容锦眼里顿时就泛起了?星光,忙快跑几步跟了?上去,方才的失落瞬时一扫而空。

“待会儿绸缎铺的人来了?,阿锦帮我选选可好?”

顾容锦忙点头:“好呀好呀。”-

另一边

齐大人将昨日?之事详细说了?一遍,又道:“臣昨夜已?带人连夜去过大理寺,认了?尸身,无一是?齐家暗卫。”

像齐家这样的门庭,培养的暗卫不在少数,且做的都是?些危险的事,流动并不小,作为家主多是?只知人数,认不全人乃是?常事。

“但臣在去大理寺前,先集合暗卫点了?人数,少了?三十二人。”

齐大人神色凝重?道:“而到魏家行刺县主的刺客,刚好三十二。”

卫如霜听?到这里,皱了?皱眉:“所以,齐大人的意思是?,刺客杀了?齐家暗卫,取了?他们的衣裳和腰牌。”

昨日?事发突然,前院离杏和院并不近,郡主府的暗卫先刺客一步到了?主院,又是?直接在乔氏房里找到线索就离开?了?,并不知那时杏和院还有刺客。

顾兰庭卫如霜得知女儿的身份后,也没有心思去顾旁的,卫蓁也没提及,他们便也不知,当然,晚些时候大理寺也会来人禀报,齐大人下朝后赶在大理寺之前来,显然是?怕与郡主府产生?误会。

齐大人点头:“正是?。”

顾兰庭饮了?口茶,道:“可武功路数也相似”

齐大人面色略有些难看道:“如此便说明?,策划这次行刺的人,对齐家有一定的了?解,或是?早有预谋,且据东宫暗卫称,扮做齐家暗卫的刺客,很大可能是?死士,且非短时间养出来的。”

话落,顾兰庭卫如霜皆是?面色一变。

“在此之前,还有秋雾山案,槐山亭,那时候臣还百思不得其解,直到昨日?,元瑾县主的身份大白,臣才想明?白。”齐大人继续道:“这桩桩件件,并非是?冲着?齐家与魏家去的,而是?齐家与元瑾县主。”

元瑾县主背后是?郡主府,阆王府。

显而易见?,挑起卫齐两家的纷争,才是?真正元凶的最终目的。

秋雾山案卫如霜是?知晓一些的,顾兰庭只是?一知半解。

而槐山亭,顾兰庭夫妻二人都不知晓,于?是?,齐大人又将秋雾山的事详细说了?一遍,后齐夫人也仔细说了?槐山亭的疑点。

“当时我也只是?有所疑心,可现在看来,恐怕那日?的槐山亭才是?最危险的。”齐夫人想想都觉得后怕:“根据后来秋雾山案,和昨日?行刺来看,那日?,他们估计也是?准备用同?样的法子,槐山亭位置巧妙,有几处盲点,若真有歹心,很容易下手。”

“不是?栽赃给云涵,就是?诬陷县主。”

齐夫人的话音落下许久,厅内都没人开?口。

顾兰庭往后靠了?靠,沉声道:“若猜测为真,那日?,他们想陷害的是?蓁蓁,杀的是?齐姑娘。”

“蓁蓁的身份还未大白,无人为她周旋,被冤枉杀人,再加上有心人暗中操纵,最后只有死路一条,待蓁蓁离世,他们再将蓁蓁的身份慢慢地放出来,很容易便能挑起卫齐两家的矛盾。”

顾兰庭越说,声音越冷。

其他几人一时浑身泛起了?一阵寒意。

卫如霜一掌拍在案几上,怒不可遏:“歹毒至极!”

就差那么一点点,蓁蓁就再也回不来了?!

齐家夫妻脸色也是?一片苍白。

“隔着?两条人命,即便两家能顾全大局,也再不会真正交心,将来只会越走越远,若这期间再有人暗中挑拨,再牵扯上人命,两家彻底交恶也不是?什么稀奇事。”顾兰庭继续道:“卫齐两家斗起来朝堂都得震三震,可想而知,最后必是?两败俱伤。

“况且,两家还有另一层身份,前朝,新朝,闹到最后,恐怕两败俱伤还是?小事,动摇国?本都不是?没可能。”

顾兰庭的话就像是?一块块寒冰,当头浇在众人身上,让人浑身的血液都止不住的发凉。

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,顾兰庭所说的一切已?经在前世应验了?。

那一次,正如顾兰庭所说,初时两家尚且顾全大局,毕竟找不到证据证明?卫蓁是?冤枉的,齐家的姑娘也死了?,郡主府即便再悲痛,也不占理,只能咬牙认下,但与齐家的关系也开?始疏远。

然不久后郡主得知女儿在齐家手上受到了?非人的折磨,盛怒悲痛难忍下,才开?始与齐家有了?摩擦,那时本也也没有闹的太大,可紧接着?,一个又一个的血债出现,再后来两家嫡子先后折损,卫齐两家便彻底交恶,不分出个你死我活绝不罢休。

两家一个是?前朝世家,一个是?新朝权贵,这一争斗起来,朝堂的派系再次分明?,到最后,奉京城一片乌烟瘴气。

再后来,齐家没落,阆王交出阆军,卫家撤下所有封号保住郡主郡马性?命,离京回越州的途中,顾兰庭病逝,卫如霜受不住再三打击,横剑自刎。

阆王白发人送黑发人,带着?女儿女婿的尸身回越州,下葬之后,他也没再撑住,倒在墓前再也未醒。

圣上没撑到太子回京便驾崩。

那时候,沈凌已?是?宰相,魏家也已?平步青云。

而这一次,随着?卫蓁一次一次死里逃生?,逼的对方一次次露出破绽,卫齐之间也还没有隔着?命债,两家人才能平心静气的坐在这里抽丝剥茧,窥出端倪。

“若真是?如此,这个人所图甚大。”厅内安静了?许久,齐大人才沉声道。

顾兰庭:“一切只是?推断,真相如何需继续查探,但有一点是?笃定的,魏家对此,并不是?一无所知。”

“想促进这一切,首要条件是?,知晓蓁蓁的身份。”

魏文鸿的那些说辞,他们从没信过。

但,仅凭魏家,有这样的能力??

顾兰庭不信,齐家也不信。

就连卫如霜都咬牙切齿道:“我就知道,魏家脱不了?干系!”

“还有,当年蓁蓁身上还有一枚玉佩,上头刻着?‘卫’字,这样东西并没有在魏家找到,若魏家人见?过,岂会不知蓁蓁身份。”

齐大人道:“北阆只有一家卫姓,他们既是?别有用心,就必然不会留下这枚玉佩。”

只有襁褓他们尚可说是?不知县主身份,可若有那枚玉佩在,这样的说法就不成立了?。

“眼下的线索就在死去的刺客,和魏家身上。”顾兰庭道:“魏家人如今在庞途手上,若有人接近魏家,他一定会知晓。”

不论?是?扮齐家暗卫,还是?秋雾山的局,都不是?魏家能做得了?的,这背后,还有一个人,掌控着?这一切。

在场所有人,对此是?笃定的。

齐夫人皱了?皱眉:“可若是?,那人要弃魏家呢?”

顾兰庭顿了?顿,好一会儿才道:“总会留下痕迹的。”

其实,有一个很大的疑点他没有说。

那就是?这一次魏家出事,太突兀了?!

先前几桩魏家都摘得干干净净,若是?魏家或者他们背后之人有那样的手段,这一次不应该这么轻易出事。

而且,也太巧合了?!

就在他们刚拿到襁褓时,魏家长子的事就被捅了?出来,让他们顺理成章的,光明?正大的拿到了?襁褓。

魏家长子涉嫌勾结走私盐犯,是?魏家五公子检举的,蓁蓁与魏家五公子似乎很亲近。

顾兰庭垂眸,压下眼中的异样。

他得去见?见?魏家那位五公子。

果然,没过多久,大理寺就来了?人。

来的是?少卿狄洺,与大理正朱檀。

见?齐家也在,二人并不感到意外。

更准确的来说,他们就是?有意等齐家上门后才慢悠悠过来的,这种案子由?他们两边说,还不如两方受害人坐下来说清楚。

但即便如此,他们也还是?要走这一趟的。

郡主府已?经知道了?前因后果,大理寺暂时也没有其他线索,这场对话很快就结束了?。

顾兰庭提出要见?魏裎,狄洺正好也想问这事。

毕竟那日?都看得出来,卫蓁想要保魏裎。

所以昨日?人到了?大理寺,都是?另外关着?的,一应设施与魏家人有着?天壤之别。

“魏家所犯两桩案都要牵连满门,但魏家五公子并非魏家血脉,便可以独善其身,唯独最后这桩欺君罪,按律法当斩。”狄洺道。

顾兰庭知道狄洺的意思,他看向卫如霜,后者眨眨眼,理所应当道:“听?郡马的。”

所有人对此早就习以为常,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,顾兰庭便道:“他的罪名既然已?经定下,陛下下令大赦天下,他便在大赦之内。”

“至于?他的功名”

顾兰庭:“待我见?过他之后去请示陛下。”

话虽这样说,但在场的都明?白,魏裎今后如何,端看与郡马这一次的相见?。

虽是?欺君罪,但毕竟是?事出有因,只要盛安郡主开?了?口,陛下那里还不是?一句话的事。

狄洺遂道:“臣明?白了?。”

随后,大理寺与齐家就先后离开?了?郡主府。

只是?,齐家夫妻临走时在厅内等了?许久,都不见?齐云涵过来,让人催了?又催,才见?齐云涵拉着?卫蓁依依不舍的过来了?。

齐家夫妻皆起身向卫蓁行礼,卫蓁大大方方受了?,还了?晚辈礼。

离开?郡主府,齐夫人上了?马车,就感慨道:“落在鸡窝的凤凰也还是?凤凰,瞧元瑾县主那气度,合该就是?金贵人儿。”

“要是?县主在郡主府长大,也是?该与涵涵亲如姊妹。”

那时候前朝新臣不睦,陛下将太子送到齐家来,若县主在,也会与太子他们一同?长大,且县主还比涵涵年岁小,还不得被哥哥姐姐们捧在手心里疼,何至于?在魏家受那些委屈。

“我现在与蓁蓁也亲如姊妹啊。”齐云涵道。

齐大人皱眉:“如今县主已?被认回,不可直呼名讳。”

齐云涵:“蓁蓁允许我这么唤的。”

齐大人又要开?口,齐云涵便道:“父亲放心,我知道分寸的,只在私底下这么唤。”

齐大人这才作罢。

“不过说来也是?天意。”齐夫人又道:“即便县主在魏家长大,也仍然与涵涵成了?好友,还有太子”

“要是?当年县主也在,与太子一同?长大,说不得储妃早就定下了?。”

齐云涵眨眨眼,在脑海里勉强勾勒出那样一副画面后,有些惋惜道:“好可惜啊。”

“不然蓁蓁与太子哥哥就是?青梅竹马,能成为流芳百世的一段佳话。”

齐夫人点了?点她的脑袋,宠溺的笑着?道:“你与沈凌不正是?如此?”

“对了?,沈凌近日?似乎没来寻你?”

齐云涵不甚在意道:“临近年关,他大约很忙吧。”

齐夫人嗯了?声,也没再问。

沈家与齐家是?旧交,沈凌也是?他们看着?长大的,他们都很放心。

“总归快成婚了?,婚后日?日?都可见?。”

齐云涵轻轻嗯了?声。

马车缓缓行驶着?,齐云涵掀开?车帘往外望去。

她并没有在看街边风光,而是?想起了?已?不在奉京城的那个人。

也不知道为什么,她就是?在那一瞬间想起了?他。

从秋雾山回来后,除了?那次蓁蓁在茶楼被西雲人劫持,他们再没有过任何交集。

说再不相见?就果真不再见?了?。

也不知道她成婚时他回来没有,就算回来了?,应该也不会来吧,毕竟,他们都说了?,再不来往的-

县主冠服是?卫蓁回郡主府第三日?下来的,次日?一大早,卫如霜便带着?卫蓁进宫谢恩。

圣上见?着?一身县主冠服的卫蓁,先是?感慨了?一番,才道:“好,好啊,人回来了?就好。”

“这些年受苦了?。”

卫蓁恭敬回道:“臣女能回家,已?是?万分感恩。”

圣上笑了?笑,半晌后轻叹了?声,却什么也没说出来。

当年弄丢这孩子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,好在终归是?找回来了?,不然,他带进陵墓的遗憾和愧疚,就又多了?一个。

之后,圣上又问了?一些关怀的话,与盛安郡主聊了?些家常,母女二人便告退了?。

卫蓁来谢恩这一趟,又带回去了?一堆的赏赐。

期间,圣上有心想问问卫蓁的婚事,但想着?人才刚回来不必着?急一时半会儿的,便作罢。

而卫蓁也很想知道太子的近况,可陛下不提,她也没法突兀的开?口,于?是?,也就只能作罢-

卫蓁今日?并不光是?来谢恩的,她出了?宫后就去了?大理寺,卫如霜没有进去,但她不放心,便在大理寺外等着?。

大理寺早早就得到了?消息,卫蓁才进去,狄洺就迎了?上来:“参见?县主。”

卫蓁:“有劳大人了?。”

狄洺颔首:“不敢。”

“县主这边请。”

狄洺带着?卫蓁进了?大理寺狱。

这是?卫蓁第二次进牢狱,第一次是?犯人,进来就再没活着?出去。

这一次是?探视犯人,探视将她送进过奉京狱的人。

“大人,不知五魏五公子如何?”卫蓁突然问道。

“魏五公子遇大赦,在后日?释放的名单中。”狄洺回道。

这件事卫蓁是?知道的。

昨日?用饭时,父亲同?她说过。

卫蓁想了?想,停下脚步:“我想先去看看他,可以吗?”

狄洺眼神微闪后,道:“当然可以。”

于?是?,狄洺带着?卫蓁折身往另一头走去。

走了?差不多小半刻,便到了?魏裎所在的牢房。

狄洺让狱卒将牢房门打开?,便退到了?不远处等着?。

魏裎见?到卫蓁进去,眼中顿时泛起了?亮光,站起身下意识唤了?声:“二姐”

然刚唤出口,他便反应过来了?。

眼前的人一身县主冠服,熟悉而陌生?,已?不是?他的二姐。

不,她从来都不是?,从一开?始就不是?。

卫蓁走进牢房,魏裎后退一步跪下行礼:“参见?县主。”

卫蓁上前拉住他:“免礼。”

牢房外,狄洺远远看着?这一幕,伸手招来狱卒,轻声吩咐了?几句。

狱卒领命而去。

魏裎所在的牢房中,有御寒的被褥,有一张简陋的桌椅,上头摆着?一壶茶,卫蓁伸手碰了?碰,还是?热的。

她便知道,她那日?离开?魏家的那一问,起了?作用。

“后日?,你便能出去了?。”卫蓁道。

魏裎已?经知道了?此事,道:“嗯,遇天下大赦。”

说起来,也是?托了?她的福。

卫蓁笑了?笑:“便是?没遇上,你也能无碍。”

魏裎搭在膝上的手指动了?动,最终只是?道:“多谢县主。”

如今他们身份有别,他无法再像往日?那样与她相处自如,且就算他大赦出去,也是?一介白身了?,此后这一生?,他们恐怕都没有再见?的可能。

这时候,魏裎又回到了?最初,裹上了?疏离淡漠的外壳,卫蓁只当不知,道:“你曾说瞒了?我一桩事,便是?此事?”

魏裎点头:“嗯。”

“魏邧。”卫蓁喃喃念了?声。

魏裎眸光微动。

“你想好了?吗,出去后是?叫魏裎,还是?魏邧?”卫蓁道。

魏裎没怎么犹豫便道:“魏裎。”

卫蓁看着?他,半晌后,他才继续道:“他是?因我死的,从姨娘将我养在院中开?始,我就是?魏裎,从今以后,都是?。”

“我的命从那时候开?始,就不是?我的了?。”

魏邧和魏裎都死在了?那年。

卫蓁沉默了?好一会儿,道:“你有没有想过,若他泉下有知,会想让你做一辈子的‘魏裎’吗?”

魏裎一怔,抬眼看向他。

“或许,你该去问问吴姨娘。”卫蓁道:“吴姨娘的送还书晚些时间就会送到你手上。”

吴姨娘‘病重?’被送去了?庄子,躲过了?魏家这场祸事,可一旦魏家的罪定下来,吴姨娘一样是?有罪之身。

除非,在魏家定罪前,拿到送还书。

送还书,与给正妻的休书同?等效用。

按照魏裎原本的计划,是?吴姨娘用死盾逃过这场灾祸,可如此余生?都得隐姓埋名的活,若是?有送还书那自是?最好不过。

“但魏文鸿愿意给吗?”

卫蓁弯了?弯唇:“由?不得他。”

“让他在送还书上按个手印而已?,有什么难。”

就像前世,他们按着?她的手认罪一样。

魏裎看着?卫蓁,几番欲言又止后,终只是?道:“多谢县主。”

卫蓁大约能猜到他现在的想法,便也没在这种时候去跟他掰扯,让他对她同?以往一样,且就算掰扯了?,依他那犟性?子,也听?不进去。

“父亲来见?过你了?。”

虽是?问他,但语气却是?肯定的。

魏裎默了?默,点头:“嗯。”

卫蓁暗道,果然如此。

父亲在怀疑她。

“问你魏恒的案子了??”

魏裎仍点头。

“你如何说?”

魏裎:“如实说。”

卫蓁看向他。

“我与魏家有血海深仇,便派人盯着?他们的一举一动,拿到魏恒勾结走私盐犯的证据后,怕举报上去被人按下,就在祭天时,当着?文武百官的面检举魏恒。”

魏裎说到这里,看向卫蓁:“但没有想到,阴差阳错,大理寺搜到了?县主的襁褓,认回了?县主。”

卫蓁回视着?他,半晌后,轻轻勾了?勾唇。

不得不说,抛开?一切不谈,魏裎是?一个很好的盟友。

聪明?,谨慎,默契,忠诚。

即便他已?经明?白这一切都是?她安排好的,她不说,他也就不问,甚至在父亲来问时,也不曾将她暴露。

“如此说来,你是?我认亲的大功臣。”卫蓁道:“我会替你求情的。”

魏裎明?白她所说的求情指的是?什么,刚想要说什么,卫蓁便已?起身:“我去见?见?魏家的人。”

她的视线似不经意间扫过牢房外某处,声音微微放大道:“从那天我知道我的身份后,我便觉得槐山亭,秋雾山,以及那日?杏和院的刺杀都不太寻常,我觉得魏家对我的身份一直都是?知情的,他们是?想利用我达成某种目的。”

“如此一来,他们就从救我的恩人变成了?仇人,且这些年我在魏家受尽冷待,忍气吞声,逆来顺受,所以不论?是?你,还是?我,都无法与他们和解。”

“我们有共同?的仇人,所以,你从这里出去后,我们做不了?姐弟,却还能做朋友。”

卫蓁侧首看向魏裎:“对吗?”

魏裎神色复杂的垂首,片刻后,他拱手:“对。”

卫蓁出去后,狄洺便将她带往另一个方向。

越走,空气越潮湿,血腥味越浓。

但让卫蓁感到意外的是?,这里的牢房好像格外安静。

不像她在奉京狱,几乎每日?都能听?到凄惨的喊叫,和刑讯声。

突然,她似是?想到了?什么,转头问:“这里一直都这样安静吗?”

狄洺沉默着?了?一会儿,才点头:“嗯。”

卫蓁便明?白了?。

并非一直都这样。

只是?现在她来,这里才安静了?。

若她猜的没错,应该是?父亲打了?招呼的。

又走了?约半刻,狄洺停在了?一间牢房前,他让人打开?房门,正要退后,却听?卫蓁道:“大人不用避讳。”

狄洺愣了?愣后,道:“好。”

牢房打开?,里头趴在谷草上的人被惊醒,隔壁牢房也有人动了?动。

这间牢房与魏裎那间截然不同?。

这里没有干净的被褥,没有热水,只有薄薄的一层谷草,和带着?补丁的肮脏的褥子。

里头的人是?乔氏和魏凝。

二人身上的囚服很干净,像是?并无受刑,可人却有气无力?的趴着?,听?得卫蓁的声音,二人才先后抬起头。

脸上很干净,头发也梳整过,瞧着?好像在这里过的不错。

乔氏最先反应过来,她仿佛用尽了?全身力?气想要站起来,却没能成功,最后只能朝卫蓁爬过来,喊的凄惨万分:“姩姩,姩姩你终于?来了?。”

卫蓁没动,任由?她爬到她的脚边拽住她的裙摆。

“姩姩,母亲受不住了?,你快救母亲。”乔氏早没了?以往的体面风光,眼里也没了?那种瞧不起人的高高在上,此时的她,狼狈卑微至极。

“二姐姐,二姐姐凝儿好疼”魏凝没有动,仍旧趴在那里,像以往那样用委屈可怜的声音唤她,像是?在等她主动靠近。

曾几何时,但凡她朝她撒娇,她就会依着?她。

她还以为,现在也一样吗?

那可真是?太好了?。

说明?她的戏演的很成功。

就像前世那样,她刚到奉京狱那会儿,她从来没有怀疑过魏家任何人,她还在天真的等着?,等着?他们来看她,救她出去。

一日?日?的过去,她没有等到魏家的人,只等来了?无数种刑罚。

这种滋味,现在轮到他们来尝了?。

魏家在她心里确实已?经掀不起多大的波澜,连恨意都快没了?,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放过他们。

她受过的,他们也得都受一遍才成。

她喜欢这种风水轮流转,往死里转!

卫蓁心中冷笑,正欲开?口,就看到了?乔氏露出的脚踝上的伤痕。

她立刻便明?白了?,这也是?父亲安排的。

在她来见?他们前,让人给她们换了?衣裳,还梳洗过。

父亲这是?怕她被蒙在鼓里,见?到魏家人受刑会心有不忍,也怕会吓着?她,且至今没有告诉她,他们在怀疑魏家。

虽然父亲也在怀疑魏恒的事是?否与她有关,但父亲试探的同?时还是?在保护她,就像齐家保护齐云涵那样。

这是?父亲对她的爱,也是?她原本就该得到的爱。

只可惜,太迟了?。

父亲永远不会知道,他不想让她见?到的血腥,她都亲身经历过。

她永远都不会成为齐云涵了?。

不过这世上的保护和爱,并非只有这一种。

她会找到一种更适合他们的。

第69章 第 69 章

卫蓁缓缓蹲下?身, 几日不?见,乔氏憔悴沧桑了许多,已隐现老态, 她?目光平静的?盯着她?,道:“如何受不?住?我瞧着并未受刑。”

乔氏慌忙拽住她?的?手, 摇头:“不?,不?是这样的?,我”

说到一半,她?看向立在牢房外的?狄洺, 不?敢再说下?去了。

半个时辰前,就是这个人带人给她?们换了衣裳, 不?许他们在县主跟前提及受过怎样的?刑,否则, 会有更可怕的?刑罚等着她?们。

狄洺抬头对上?乔氏的?视线, 眼底寒光凛凛, 乔氏吓得飞快垂眸,拉着卫蓁的?手,哭道:“姩姩,你快救我们出?去好不?好, 这里不?是人待的?地方,姩姩, 你救救母亲啊。”

卫蓁好整以暇的?看着乔氏跪在她?跟前祈求。

她?口中不?是人待的?地方, 她?待了一个月呢。

她?们这才几日啊, 还差的?很远。

一个月,少一天都不?行。

“母亲?”卫蓁轻声道:“我的?母亲是盛安郡主, 你想取代盛安郡主?”

乔氏一愣,停止了哭泣看向卫蓁, 不?知是不?是她?的?错觉,她?好像感?觉面前的?人似乎哪里不?一样了。

“不?,不?是的?”

卫蓁轻轻拍了拍她?的?手,温声道:“这样的?话可莫要再说了,不?然?,是要砍头的?。”

乔氏一时有些分不?清卫蓁的?态度,只得怔愣的?点点头。

卫蓁伸手摸了摸乔氏身上?的?囚服,似笑非笑道:“我一路走来,就数夫人的?衣裳最干净,想来在这里过的?还算不?错?如此我就放心了。”

乔氏慌乱摇头,面带惊恐:“不?,姩姩,母我不?是,他们对我”

“咳。”

狄洺轻咳了声,乔氏余下?的?话立刻就说不?下?去了。

卫蓁几不?可见的?勾了勾唇,又道:“夫人放心,只要没做过,就无需认,捱过去了也就能出?去了。”

乔氏动了动唇,似乎听明白了卫蓁的?意思,可又总觉得哪里不?对,遂急急道:“姩姩,你会救我们的?,对吗?”

卫蓁笑了笑:“放心,会出?去的?。”

勾结走私盐犯,偷当朝县主,冒充流寇杀人,桩桩件件,都是死罪,可他们怎么能轻易死呢。

要凌迟才行。

卫蓁说罢便站起?身,朝角落的?魏凝走去。

魏凝侧躺着,楚楚可怜的?望着她?:“二姐姐,凝儿好疼”

他们不?许她?们在魏姩面前提及受刑,就说明他们还是顾及魏姩心中有魏家,她?不?敢说,但她?希望魏姩能看出?来。

卫蓁居高临下?的?看着她?。

疼啊,疼就对了。

疼久了,也就习惯了,麻木了,就感?觉不?到疼了。

卫蓁看了半晌,才道:“再忍忍,很快就能出?去了。”

魏凝眼神一亮,带着哭腔问:“真的?吗?”

卫蓁点头:“真的?。”

“不?出?一个月,就能出?去了。”

“只要不?认罪就行。”

魏凝迟疑的?点了点头:“可是二姐姐”

“我央求过父亲,这里不?会对你们用重刑的?,不?过寻常刑罚是免不?了了,你们再忍忍。”

魏凝下?意识看了眼牢房外的?人,她?不?敢直言,心中却已是气急。

魏姩眼瞎吗!怎就看不?出?来她?们现在是何处境。

卫蓁将魏凝眼底那点儿恼怒收入眼中,干脆利落的?折身离开:“我去看看魏大人。”

卫蓁没再去看乔氏祈求欲言又止的?眼神,目不?斜视的?走出?了牢房。

狄洺见她?出?来,便让人打开了隔壁的?牢房。

“姩姩”

魏文鸿早在卫蓁过来时就已经?知道了,也听见了她?对乔氏母女说的?话,心中也稍稍安定?了些。

只要她?愿意救他们,他们就还有活命的?机会。

至于沈凌

他们不?敢奢望。

卫蓁缓步走向他,道:“我有封号在身,也已不?唤魏姩,郡主府规矩森严,不?比魏家,直呼名讳是大罪,魏大人若不?想再添一桩罪,还是要守规矩些。”

魏文鸿抬了抬手,眼底闪过一丝异样,但随后又消散,他点头:“好。”

“我方才的?话想必魏大人也听见了,也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活下?去。”

魏文鸿看了眼立在外头的?狄洺,几番欲开口都放弃了,最后闭了闭眼,道:“我知道。”

卫蓁勾唇:“那便好。”

到了这个地方,心头一定?得有希望,才能撑得下?去。

死早了,多划不?来。

“对了,有件事还要劳烦魏大人。”卫蓁从怀中取出?已写好的?送还书,道:“请魏大人签了送还书。”

魏文鸿面上?骤然?就起?了波澜,他略有些浑浊的?目光恶毒狠厉的?盯着卫蓁手上?的?送还书,目眦欲裂:“不?!”

她?养大了那个孽畜,还想独善其身,绝无可能!

魏文鸿激动的?俯身,试图毁掉卫蓁手上?的?送还书,卫蓁早有防备,不?疾不?徐的?将送还书收了回来。

她?看着情绪崩溃的?魏文鸿,语调淡淡道:“多年前,我的?猫死在了湖里,是吴姨娘将它安葬,我便欠了吴姨娘一个人情,无论如何,都得还的?。”

卫蓁的?声音并不?小,清晰的?传到了隔壁魏凝的?耳中,她?心头一跳,眼底划过一丝异样。

怪不?得当年魏姩始终没有找到那只猫的?尸身,原来是吴姨娘埋了!

那吴姨娘她?是否看到她?动手了!不?,应该没有的?,否则她?定?会告知魏姩!

魏姩从来没同她?提过此事,显然?是不?知情的?。

魏文鸿死死盯着卫蓁,咬牙道:“就是她?养大的?孽畜陷害我们到如此地步!她?是魏家的?妾室,她?也该进来!”

“还有那个喂不?熟的?白眼狼,竟敢污蔑魏家,也该死!”

污蔑?

这两个字,他竟还有脸吼的?这么理直气壮。

这桩桩件件,哪件他魏文鸿是冤枉的??

卫蓁欣赏够了他的?歇斯底里,才转头看向狄洺,后者抬手唤来狱卒。

魏文鸿看着狱卒靠近,几日的?噩梦让他本?能的?往后缩,声音颤抖:“你们要做甚?”

卫蓁淡淡道:“魏大人,我说了,我得还这个人情,莫要与我为难才好。”

魏文鸿猛地抬头看着卫蓁,触及到对方眼底的?寒霜,他浑身一凉,这一刻,他终于后知后觉的?意识到了什么。

“你”

卫蓁打断他:“魏大人,魏裎犯了欺君罪,魏婉现在只有吴姨娘一个亲人在外头,她?是你的?亲女,你总得为她?想想。”

魏文鸿心中虽生了疑,但听了卫蓁这话,还是下?意识道:“早知今日,就不?该将她?嫁出?去!”

吴姨娘种下?的?因,也该让她?的?女儿来尝尝恶果!

卫蓁皱了皱眉,虎毒尚且不?食子,他竟连自己的?女儿都不?愿意放过,哦不?,应该说在他的?心里,他的?儿女只有魏恒和魏凝。

卫蓁懒得再与他费嘴皮子了,她?将送还书递给狱卒,便折身走了出?去;身后,狱卒不?顾魏文鸿的?反抗喊叫,抓着他的?手强行在送还书上?按了指印,没有朱砂,狱卒割破魏文鸿的?手指用血按的?。

不?多时,狱卒恭敬的?将送还书交叫给了卫蓁,卫蓁将其递给狄洺首:“劳烦大人将它交给魏裎。”

狄洺接过来应了声好。

他面上?不?显,却偷偷打量了眼卫蓁。

他好像有些看不?懂这位县主。

听着县主与魏家人的?对话,好像是真的?要救他们,可是看她?对他们的?态度,看他们的?眼神,却似乎又并非如此。

狄洺一时有些为难。

郡马交代他的?,他做了,又好像没做。

“我送县主出?去。”狄洺收好送还书,道。

卫蓁点头:“有劳。”

她?走时没有再去看魏家的?人,她?没什么心情与他们演戏,也不?怕他们心中生疑。

怀疑才好,一边怀疑着她?,一边又对她?抱着希望,这样的?滋味才更磨人。

卫蓁一边往外走,一边问狄洺:“大人,魏家始终没有认罪?”

狄洺道:“没有,一桩都不?认。”

私盐不?认,偷走县主不?认,杀汤姨娘与真正的?魏裎更不?认。

卫蓁勾了勾唇。

不?认好啊。

才能再多吃些苦头。

“魏恒那边可有消息传回?”

狄洺道:“事发当日大理寺第一时间就派人去了江南,但路程遥远,此时应当还没有到江南。”

卫蓁嗯了声。

眼下?这种情形,魏家背后的?人一定?会想办法带走魏恒,不?论是顾着合盟情谊,还是要挟魏文鸿等人,他都不?会让魏恒被送到大理寺。

只要魏恒在那人手上?,魏家人就绝不?会供出?那背后之人。

她?一早就想到了这点,所以在重栩放出?信号后,她?就让重栩立刻去了江南,那边早有太子殿下?打过招呼,重栩只要快奉京城的?消息到达江南,就能将魏恒先一步控制在手里。

为了以防万一,到了郡主府后,她?又让十九赶了过去。

临到门口,卫蓁突然?停下?脚步,朝狄洺道:“大人可有办法让他们快些招认?”

狄洺一愣,想到方才在魏家人牢房中听到的?话,他心情略有些复杂,一时竟没答上?来。

“我总觉得魏家不?是我的?救命恩人,他们养我像是早有预谋。”卫蓁看向狄洺,正色道:“我怕这其中还有什么不?得了的?隐情,还是早些问出?来为好。”

狄洺眼神微敛,默了默,试探道:“大理寺中自有一套审讯方式,只是略有些”

他话未说尽,但他觉得县主听得懂。

卫蓁偏过头,侧脸平静而冷淡:“犯人,该如何审,就如何审,不?是吗。”

狄洺微微颔首:“是。”

他此时的?心情很有些复杂,县主让魏家不?认罪,却又让他严刑审问,这其中有什么他还没窥明白的?深意?

不?过有一点他好像看明白了,县主并没有想救魏家。

狄洺看向卫蓁的?背影,心道,郡马的?担忧和保护或许已经?晚了。

在那样的?环境下?长大,又闯过几次生死,县主断不?会是温养的?花朵,就算是,那也是带着尖刺的?-

时间转眼即过,很快就到了郡主府的?认亲宴。

奉京城但凡叫得出?名字的?门庭,都收到了帖子。

众人自然?也是免不?得一阵唏嘘。

秋雾山时,魏家偏心次女已几乎在朝臣中传开了,那时谁不?感?到讶异,若说非亲生的?也就罢了,这一母同胞竟也如此差别对待,着实让人想不?明白。

如今卫蓁的?身份大白,那些疑惑也就豁然?开朗。

不?是亲生血脉,不?能一视同仁倒也说得过去。

至于其中是否有隐情?

奉京城脚下?谁没有一点心机手段,又岂能窥不?出?这里头的?不?寻常之处,只是这种事情暗中说两句也就罢了,明面上?是不?好提的?。

总之,内情什么的?,他们皆不?过问,他们只管来恭贺就是。

自当年郡主府小公子的?满月宴后,这还是郡主府第一次办喜事,自是门庭若市,隆重热闹。

奉京城极少赴宴世家门阀的?当家人也全都到了,宫中的?二皇子,两位公主也先后携礼赴宴,圣上?也派大总管送来了重礼。

卫如霜从始至终都将卫蓁带在身边,满面红光的?一一介绍各家主母,卫蓁也半点不?怯场,仪态大方,从容有度,面上?一直都挂着浅浅的?笑意,各家主母这一瞧,心中也就有了底。

这位刚认回来的?县主,将来怕是贵不?可言。

毕竟,在县主还是魏二姑娘时,她?们就多多少少听了些她?与东宫的?传言,不?过那时候都没当回事,想着也就是个侧妃顶了天。

可现在人摇身一变,成了阆王唯一的?外孙女。

侧妃,那是断无可能的?了。

但一些大家家中尚有未婚嫡子的?,也抱了一点儿念想,想着私下?同郡主娘娘打听打听,要是与东宫那边没那个意思,说不?得她?们还有机会。

而门庭稍微低些的?,压根不?敢有这样的?想法。

县主封号元瑾,与东宫同音,说句不?该说的?,比公主还重上?几分,寻常人家,哪有底气敢开这个口。

不?过不?管她?们抱着怎样的?想法,今日认亲宴,这些话是不?能提的?。

四?公主刚离开,裴家就到了。

两厢见了礼,裴骆安与裴珞清便同时看向卫蓁。

卫蓁感?知到二人的?视线,朝二人轻轻颔首。

二人无声回了礼,便离开了正厅。

之后又到了几家主母,无不?是携着家中公子姑娘,几番应酬后,眼看人认得差不?多了,卫如霜才放卫蓁离开。

卫蓁客气的?朝各家主母道别后,便离开了正厅。

出?来后,她?轻轻呼出?一口气。

倒不?是紧张,而是不?间断的?应付一个晌午,难免有些疲乏。

跟在她?身侧的?冬尽便道:“县主可要回去休憩片刻?”

卫蓁摇了摇头,往花园走去。

今日这种场合,她?该去见见各家姑娘才是,毕竟以后,少不?得要打交道的?。

然?卫蓁才穿过长廊,就远远看到齐云涵穿着大氅,抱着一个手炉与沈凌等在那处,见到她?,齐云涵眼睛一亮,忙迎了上?来:“县主。”

今日人多,不?算私下?,齐云涵便没有唤她?的?名字。

“云涵。”卫蓁同齐云涵打了招呼,便看向沈凌,后者仍旧是一副清朗如玉的?模样,礼数周全的?行了礼:“参见县主。”

“沈公子不?必多礼。”

卫蓁面上?未显分毫。

先不?说她?还没有完全确定?沈凌就是那个幕后之人,便是确定?了,此时此刻,她?也不?能露出?端倪,以免打草惊蛇。

沈凌从见到卫蓁的?那一刻,视线就没从她?脸上?挪开。

虽然?他并不?认为卫蓁会对他起?了什么疑心,但性情使?然?,他还是要确定?万无一失。

果然?,卫蓁见到他,无半分异样。

但,他并没有打消他对卫蓁的?怀疑。

从槐山亭开始,她?一次次逃出?他设的?局,他不?大认为这是巧合。

可若不?是巧合,他又想不?明白为何她?能够躲开。

他自认每一次的?计策都是完全万无一失的?,可最后还是因为各种缘由?失败了。

槐山亭,她?临到后山入口,却突然?要去拜见太子殿下?,让槐山亭的?布局功亏一篑;秋雾山,她?几次救下?云涵的?性命,孤注一掷跳崖,将太子与宋淮都牵连了进去,闹得他折了一个心腹才收场;杏和院,她?的?身边有东宫暗卫,他又折损了三十多个死士。

一次或是巧合,可这么多次就不?是了。

这桩桩件件都告诉他,卫蓁不?简单。

她?或许还没有怀疑到他身上?,但她?一定?已经?知道了些什么。

自魏家出?事后,他便不?敢轻举妄动,别说亲自去牢房见魏家人,就是让人去传个信都不?曾有。

大理寺卿是阆王手底下?出?来的?人,这种时候,他若敢有什么动作,必定?要暴露。

所以,他第一时间就派人去了江南,绝不?能让魏恒回到奉京城,魏恒在他手上?,魏家才会守口如瓶,不?将他供出?来。

当然?,计划一次次失败,他是很有些恼怒的?,按照计划,现在本?应该是另一番景象,可如今卫蓁已被认回郡主府,魏家也进了牢狱,十几年前布下?的?这盘棋便已经?废了。

他如今已经?处于被动,一时半刻很难再找到机会动手了。

但太子离京,是他所谋之事的?最好时机,他不?能错过这个机会,还得赶紧再想他法。

“县主,我们进去吧。”齐云涵并不?知身侧二人各有各的?心思,欢喜的?拉着卫蓁,道。

卫蓁点头:“好。”

其实,她?很不?希望是沈凌。

但她?的?直觉告诉她?,这种可能性,极小。

花园中,已有许多公子姑娘在,见到卫蓁进来,都纷纷朝她?颔首行礼,卫蓁没有端着架子,皆轻笑着还了礼。

而后,她?与齐云涵沈凌径直走向裴骆安等人。

裴骆安姐弟与齐家两兄弟,苏晚棠还有崔家兄妹在一处。

除了崔家长公子,其他人都与卫蓁有过交集,礼数过后,免不?得一番惊叹。

不?过早在认亲宴前,卫蓁的?身份就已经?传遍了奉京城,他们也过了最惊诧的?时候,叙旧完,很快就另起?了话题。

没人提起?魏家,也没人提过往,只谈当下?。

这是属于卫蓁的?宴会,宴会过后,前尘一切都将远去。

第70章 第 70 章

认亲宴后, 卫蓁正式去?拜见了阆王。

路上,顾兰庭与她说了卫姓所代表的真正的意义。

阆王妃去?的早,阆王未续弦, 膝下只有卫如霜一个女儿。

卫如霜成婚后,卫顾两家达成共识, 第一个孩子随母姓,延续卫家血脉,继承卫家。

可谁也没想到,长女才降生?一月就丢失了。

后来, 阆王麾下阆军逐渐壮大,阆王也曾打过顾容锦的主意, 但小公子过于?娇气,不是那块料, 阆王再无血脉继承衣钵, 阆军迟早得换姓, 虽然遗憾,却?也无奈。

阆军中有不少从越州就跟着阆王的,这些?人他们不会接受阆王换姓,一旦将来阆王不在, 阆军必定会爆发内乱。

可如今,卫蓁回来了。

若卫蓁如顾容锦一样无忧无虑, 如齐云涵那般不谙世事, 顾兰庭是不会同她说这些?的。

女儿需要?娇养, 他便为?她建一方温室,护她余生?安稳;可很显然, 他的女儿需要?的不是温室,她要?的是更广阔的天空。

他见过魏裎, 虽然对方滴水不漏,但他仍不相信那一切是他一人做的;魏裎在魏家的处境堪忧,便是有些?本事,手也伸不到江南去?,江南一案若无外力,成不了。

而这个外力,最大可能来自于?卫蓁,更准确的来说,是来自于?太子。

若有太子暗中相助,那这一切就都说的通了,况且,去?江南查走私盐案的官员是东宫点?的。

东宫插手,自然不会是为?了魏裎。

所以,顾兰庭怀疑魏恒的案子,更甚者,魏家的今日都是他的女儿促成。

至于?她为?何?这么做

魏裎检举的时?机太过巧合,再联合前些?日子狄洺所禀报的,卫蓁在大理寺狱中的一言一行,他合理怀疑,卫蓁对魏家早就有所防备,且对自己的身?份或是怀疑,或是已经知情。

至于?她是何?时?开始防备魏家的,最晚也是在槐山亭。

在槐山亭,她以拜见太子为?由,避开了那一个死局,她的贴身?丫鬟也死在那天,对外说是命丧狼口,但他从来不信。

香山的狼几乎都圈养在别院中,再者,那段路已在香山别院范围,且是青天白?日,根本不可能有狼出没。

所以更大的可能是,卫蓁是借太子避祸,并除掉了身?边的眼线,至于?太子为?何?相助

他想来想去?,只想到一个可能。

只要?卫蓁与太子坦言槐山亭有危险,太子就一定会出手,因为?齐云涵在槐山亭。

太子脾性?不稳,狷狂肆意,但护短。

齐云涵与太子一同长大,自幼被太子当做妹妹疼爱,与其说那丫鬟是死在狼口,还不如说是卫蓁借太子之手除掉了。

这桩桩件件都在告诉她,他的女儿,绝不简单,所以,他思索了几日后,决定将这件事告诉她。

如何?选择,由她自己定。

卫如霜对此虽有些?不舍,但也觉得顾兰庭说的有理,卫家原本就该由她的长女继承,如今,只是将一切拉回到了正轨而已。

不过

“我与你父亲成婚那时?,你外祖父还是褚家的义子,而如今已是北阆一人之下的阆王,若你选择继承卫家,之后的路不好走。”

卫如霜是心?思简单,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,但在大事上却?是分得清楚的,她拉着卫蓁的手,认真道:“虽战乱时?不乏女将,但北阆建立后,当朝还未有女子接管军队的先例,蓁蓁,这条路会走的很艰辛,你要?想清楚。”

卫蓁此时?还没有完全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。

若对以前的她而言,继承卫家简直是天方夜谭,但现在

不可否认,她惊讶过后,便难掩激动澎湃。

她早已不再甘于?活在后院。

若她能有机会去?接触另一片天地,她是很乐意的,只是

卫蓁看向顾兰庭,一双眼睛格外的透亮:“父亲,母亲,我可以吗?”

继承卫家,也就代表要?继承阆王衣钵,其中包括阆王麾下亲军。

她虽然也训练了一段时?间的骑射,但她有自知之明,她现在没有接管阆军的能力,且还差的很远。

顾兰庭看着卫蓁那双跃跃欲试的,难掩激动的眼睛,眼神?略显复杂,他没有看错。

他的女儿,是不甘于?后院那方天地的。

也罢,这本就是属于?她的。

若她没有离开这些?年,或许早已在阆军中有了一定的威望。

“可以。”卫如霜沉默了许久后,坚定道:“蓁蓁不论做怎样的选择,母亲都支持。”

顾兰庭也释然的笑了笑,道:“现在自然还不行,但若你愿意,父亲相信,你会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。”

卫蓁以前很羡慕齐云涵,羡慕那个小姑娘被爱围绕着,可以随心?所欲,做自己想做的任何?事。

而现在,她无需再羡慕了,这样的爱,她也得到了。

卫蓁咽下微哽,扬起?一抹灿烂的笑容,道:“谢谢父亲,母亲。”

听出她声音里的哽咽,卫如霜俯身?轻轻抱了抱她,温柔道:“这本就是属于?囡囡的。”

顾兰庭看着相拥的母女二人,眉眼间满是柔色,所幸得上天眷顾,他们一家人终得团聚-

阆王早在府中等候多时?,卫蓁恭敬正式的行了跪拜礼后,阆王拿出一个极其厚重的红封递给她:“乖孙女,快起?来。”

“谢外祖父。”

阆王越看卫蓁,越觉得满意,笑的合不拢嘴:“明儿个,我得约施家老爷子见见,让他瞧瞧我的乖囡囡。”

“囡囡有所不知,以往就数他爱在我面前炫耀他的宝贝外孙女,如今囡囡回来了,我也就不必眼馋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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