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. 奇怪的人（1/2）

那年头，土地都是国家的，所有人都要按照上面的指示统一耕种，统一收收割，这也是各村村长经常到乡里开会的原因，当然还有些其他现在不能说的原因了。

黄保国这次去乡里开会，回来时，带回了三个人，可能是响应号召吧。不过比较奇怪的是，这次带回来的三个人，都不是年轻的学生，而是三个年龄比较大的老人，还不是一家人。

三个人中最显眼的是个老太太，大约六十几岁的样子，上身穿着淡绿色的外套，下身穿着的确良（化纤布）做的长库，脚上穿着双小皮鞋，还单手拎着个小包。这身衣服是农村是稀罕物，因为村里人穿的都是土布做的衣服，颜色也多是大红大紫的。黄保国在乡里听说这个老太太姓殷，因为家里有海外关系被调查了。说她的丈夫原来是对手党的高官，解放的时候他丈夫带着孩子去了对面的岛上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把她留了下来。虽然老太太六十多了，看上去却显得很年轻，可以看出来年青的时候，也是个大美人。黄村长真的有点想不通，这样的老太太能在村里做什么事，难道她会挑粪浇水，还是能收割栽种？

另一位老人年青些，大约五十几岁的样子，国字脸，鼻子上架着一付眼镜，黑色的镜框，让人感觉很是斯文，不过眼镜断了一条腿，用一根细细的小木棍加上一起细线绑在一起。背有点驼，两只手看起来不是很自然地下垂，左脚好像受了伤，虽然他努力地站址身子，看上去却少了份自然，使用受伤的左腿看上去更加明显。听乡里人说，这人是省里下来的，原来是位大学老师，教经济管理学的。好像在学校公开说了一些与当时不相符的话，便被指派到县里劳动改造，就这样一级一级的下到了黄泉乡。来的时候，黄保国按要求查看过他的行礼，也就是一只发了黄的帆布包，里面有一张证件，证件上的照片看起来比现在精神得多，上面写的名字是唐济润，职务写的是教授。包里还有两件衣服，除了衣服外，还有两本书，那书不是用汉字写的，黄保国看不懂，也没问。在黄保国看来，这又是一个累赘。一个受了伤的人，怎么参加集体劳动。

最后一位老人穿着深蓝色的长袍，这种袍子除了以前的文化人穿，只有道士才会穿的。也是五十几岁的样子，倒是留着长长的胡子，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，好像是盯着别人的脸看，仿佛要记住自己看过的每一个似的。据乡里介绍，这个人以前真是个道士，姓茅，别人私下里叫他茅老道，当面不敢这么叫，都叫他茅道长。在活动中，因为阻止相关人员除四旧，不让人动他观里的东西和人家发生了争执，争执中不知道怎么的推了别人一下，结果那个就摔在了道观前的台阶上，摔断了腿。这可是大事件，于是就被专政了。本来还有人要送他去坐牢的，不过他在乡间的名声比较好，时常帮乡下的人看病，大伙就一起求情，考虑到他当时也不是故意要伤害别人，就送到这里了劳动了。

三个人当中，茅老道的身体看起来最结实，或许是平时走乡串户的，再加上道士一般都会些武功，所以显得比较结实吧。虽然身体比较结实，黄保国也不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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满意，毕竟其他村分到的都是年轻力壮的学生，怎么到了他这里都是些老人。

老人刚来，没地方住。村里也只有牛棚还是空的，除了一头老水牛占了一小块地方就是被当着教室的那点空间。

为了安顿三位老人，黄保国叫了村上几位后生，临时又挨着牛棚用蒿草搭了两间，殷夫人住一间，道士和教授住一间。

安顿好三位老人，黄保国就回去了，他还要给三位老人准备点吃的，还得考虑如何给三位老人分配工作。

牛棚里，三人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。

“老九，估计我们仨得留在这里了。”茅道士有点神神叨叨的。

唐教授翻过身白了他一眼，“茅道，你不要装神弄鬼的。”

“老九，怎么说我就是装神弄鬼的了？道教，在中国也有千年了，难道说能骗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上千年？”茅道士反问道，“再说了，我来这里也是为了保护国家的文物才和他们起争执的。”

“文物？就你那破庙能有什么文物？你都说了八百回了，我也没觉得你那庙里有什么文物。”黄教授一脸的不屑。

“老九，再跟你说一次，我那不是庙，不是庙，我那是观！”道士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高了。

“你们俩个活宝，从省里吵到乡里，不累呀？”隔壁传来殷夫人的声音，听起来怎么也不像六十七岁的妇人。

“小妹呀，你相信命吗？”道士见黄教授没吱声，提高声音问殷夫人。

“也说不上信不信吧，反正都这样了。”说话的声音有点低沉。

“老九，小妹，我跟你们说呀，我们三人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。”道士的声音显得有点飘，说不出的诡异。

“谁要和你在一起？”另外两人异口同声的说。

“我们真的要在一起的，你们信不信由你们。这里便是我们最后一站了。这个村名字就告诉我了，这里就是黄泉乡，黄泉，你们知道吧？到了这里，我们仨就注定要埋在这里了。”道士不紧不慢地说道。

“你又开始骗人了？按你说的，这个村里的人都要死？”黄教授一脸的不相信。

“我倒是有点信了，也许我们仨真的要埋在这里了。”殷夫人的声音显得更消沉，“埋在这里也好，有山有水的，就是有你们俩在边上吵吵，会让我不得安宁。”

“妹子，你真信他？”黄教授有点怀疑。

“信不信，都是命。活到六十岁，还不相信命，那也算白活了。”殷夫人声音飘过草料堆，犹若哀叹。